天青色等烟雨

万菁

白玉金边素瓷胎，雕龙描凤巧安排。玲珑剔透万般好，静中见动青山来。

转头看向桌上的瓷瓶，瓶上素花玄叶，如回眸一笑的美人，在春风中尽显芳华。精致的瓷器是多么珍贵，多么美丽！

那年秋天，夕阳斜照，我踩着满地枯黄遇到了他。我看到他坐在街道一隅的小店里，店里有两排木架，一排是瓷器，另一排也是瓷器，每一件都精妙绝伦。

好奇心驱使我走近。

那是一个满手是泥，却从容专注的中年人。

秋风似一双无形的手将我推进店里，我走到他身后，看着他一只手放在泥坯中，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在外面护着，那姿势像是在呵护一个婴儿。

轮盘在飞快地转动，他的手如蝴蝶般飞舞着，穿梭着。做到细微之处，指尖在泥上轻点轻划，弯下腰，低头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，注视着每一个入微之处。

胎型做好，还要阴干、修坯，最后才是上釉。素胚勾勒出青花，笔锋浓转淡；釉色渲染仕女图，韵味被私藏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月色被打捞起，晕开了结局，终于，那上好釉的泥胎被放进了几步外的电窑之中。

他长舒一口气，为之四顾，为之踌躇满志。看到身后的我，他目光中带着一丝疲惫和一抹讶色，他笑了，亲切而沧桑：“很久没有年轻人来我的小店了。”

是啊，我们很久没有认真看过一个匠人的创作，很久没有静心来品味岁月的味道了。

我买了一只小青花瓷瓶，墨色最淡处，一株君子兰。

白釉青花一火成，花从釉里透分明。我知道，窑炉里的泥胎还在接受烈火的淬炼，那是最后一到关卡，也是点石成金之变。他说，烧瓷器最后也是炼自己。

瓷器走过千年历史，历尽繁华衰败，依旧美丽如初。

天青色等烟雨，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。